舞魅君心-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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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许穆嚎啕大哭。手捂向燕重烨汩汩出血的伤口,燕重烨望着她,眼神逐渐迷离,喃喃着:“那一日重见,你在那树下,也是这般哭泣思念于他,我好恨,我好……不,你不可以去找他,我不许,我……”语声戛然而止,想要为裘许穆拭泪的手无力垂下。燕重烨,这个让人无法认同的北燕太子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痴迷怜爱地看着裘许穆。
裘许穆抱住他,坐在那里,带血的手探向燕重烨的眼,却又缩了回来,她低头看另只手中的那把簪子,咧嘴笑了笑,她突然抬头,睫毛上泪珠闪烁,她看着水茵儿,问道:“你知道当年他为何会将你送给东齐太子吗?”
水茵儿怔怔摇头,裘许穆笑了,笑容是从没有过的温柔,她轻抚着燕重烨的眼,脸颊和紧闭的双唇,说道:“他的女人真的好多,充斥着太子府,也没见过他对哪一个真好,却都养着,混我的眼,只你一个,被他给了人,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水茵儿站在那里,头发因没了发簪而在风中散乱,她眼里含着恨意,说道:“你是在告诉我,燕重烨对我动了情,怕我将来撼动你在他心中位置,才将我送走?”
水茵儿瞧着燕重烨,微笑说道:“是啊,他啊,就是这个别扭性子,你对他好,他不领情;你恨他,他就非要招惹你;你不要他报恩,他非要替你报仇,他啊,就像是想要糖吃却总吃不到嘴的孩子。今天我就依他好了。”她手起簪落,扎进了自己胸口,鲜血,溅到了水茵儿白色貂裘上。
燕洛雪冲过去抱住裘许穆,裘许穆说道:“孩子有爷爷,有叔叔,我不担心,我只怕他寂寞,在地府也会出乱子,我答应过他,死后同葬一室。我生前没有好好待他,死后一定要陪着他,省得他担心我,合不上眼。”
燕洛雪心中一片哀伤,燕重烨大错铸成,愧对北燕,不得不死;而裘许穆为了替燕重烨救赎,不愿成为东齐要挟北燕的人质,也决然赴死。
从始自终,临淄王就如一个看客,燕重烨、裘许穆在他面前自刎也没见他有何表情,莫不是他把赌注压在了她身上,燕洛雪想不通这其中奥妙。临淄王命令手下为燕重烨和裘许穆收尸,燕洛雪忍住悲伤,忍住惧怕,说道:“死者为尊,请将军以礼相待。”
临淄王淡然点头,说道:“小郡主放心,希望小郡主保重,不要学那痴人所为。”
燕洛雪冷冷施了一礼,说:“这个不劳将军费心,但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明示?”
“小郡主请说。”临淄王望着燕洛雪,眼中有着敬佩,燕洛雪似乎成长了不少,如此气度,令人心折。
燕洛雪转身看着水茵儿,说道:“自打北燕出事以来,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贵妃娘娘会跟来北燕,刚才我听见卓将军提到燕重烨对我皇祖父下咒,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圈套,是你们策划好的圈套,我不明白的是,你们是怎么让燕重烨实施的咒术?他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咒术?”
燕洛雪心中已经大致了解,只不过是想让水茵儿看清现实。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一人身披着华贵貂裘大氅,走上前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燕洛雪,燕洛雪心中立时生出一身冷汗,这人是东齐幽王无疑。是啊,水茵儿是贵妃,皇上怎么可能不在附近!
幽王身边一人,慢慢走到水茵儿面前跪倒,那是水茵儿的贴身太监,林太监。
林太监望着水茵儿,说道:“小的祖上是巫医,这一切都是小的在为主子您报仇。”
水茵儿后退一步,摇头,再摇头,终于抑制不住颤抖,坐在了地上,燕洛雪轻声问道:“贵妃娘娘,这戏,好看吗?你可满意?”
第八十四章 终是难消美人恩
东齐幽王现身,燕洛雪沉浸在世事无常的心绪立刻转为无限的警觉与恐惧,她的双脚像生了根,挪不开一步。东齐幽王浑浊的眼看向她,惊艳中带着邪恶欲望,她装作担心水茵儿,把目光转开。临淄王走到东齐幽王身边,施礼说道:“皇上,夜深了,您还是到贵妃娘娘帐中安歇。”
“呃,朕还想……”东齐幽王犹豫着。
水茵儿站了起来,对着东齐幽王说道:“皇上嫌弃臣妾了吗?既如此,请赐臣妾一死。”
水茵儿娇弱身躯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水眸幽怨看着东齐幽王,真是楚楚动人,别有一番动人之处,东齐幽王立刻走过去,扶起了水茵儿,将她半揽在怀里,说道:“茵儿说什么傻话,朕怎么舍得你死,快随朕回大帐吧,可别冻坏了,朕会心疼。”
东齐幽王走了,燕洛雪长长舒了口气,她突然想起水茵儿的大帐她去不了了,今夜她住哪里呢?
“小郡主,本将军还有事情请教,请跟我来。”临淄王走到她身边,说道。
燕洛雪茫茫然来到大帐,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这临淄王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临淄王站在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燕洛雪厌烦无比,再没有耐性忍下去,转身就要出这大帐,临淄王却拉住她,将她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燕洛雪吓得血色尽褪,蹭一下弹坐起来,临淄王却已欺近身,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说道:“你不想睡这张床,莫不是你想上皇上的?”
燕洛雪奋力推开他,说道:“你就比你父皇强多少吗?明知道我嫁了人,还这样侮辱我,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
“你把我和那个禽兽相比?你这个妖孽,要是那样,我就亲手将你献给她!”临淄王的手抚上她的脸,燕洛雪挥手推开,身子缩向床脚。
卓将军耸耸肩,笑道:“齐远不就是那么做的吗?我是不是该如你所愿?反正我也真地想让你受到惩罚!“”边说边调皮地眨眨眼,长长睫毛像扇面一样,真是妖冶异常。
临淄王慢慢取下了面具,放到书案上,然后坐到了床沿,低声说道:“我真想不通那小子比我好在哪里,就这么让你死心塌地,你就没想过他即为西秦皇家人,也有可能在利用你?”
“那又怎样,我嫁给他时就知道他娶我并不单纯,他娶我是向西秦武帝示威,是对南凤国的挑衅,那又怎样?这天下之大,何人能免俗?何处是净土?他从没有掩藏什么,这就足够。”燕洛雪说道,情绪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傻瓜,你这样会很苦,你就不怕我关你一辈子?”临淄王眯眯眼竟,挑眉问道。
“他会救我出去。”燕洛雪说道。
“救你出去?你以为我会再次给他机会?”临淄王的眼睛突然变了颜色,隐隐泛起血色,燕洛雪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呼吸局促了起来。
临淄王的手指尖抚摸着她的哆嗦的唇,那沁凉让她躲了开去,她命令自己闭眼,她感到临淄王的手停下了,她抬手推开,笑了起来,问道“王爷是巫族后人吗?”
临淄王站起身,问:“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你在对我使用迷魂术,不是吗?裘许穆对我说你的眼睛有古怪,我就警觉了,只不过,没料到你竟这么没有品位,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真是子承父业。”燕洛雪对临淄王已没有了尊敬。
临淄王的手卡在了燕洛雪的脖子上,燕洛雪艳丽明眸直视着临淄王,不屑道:“王爷,这是你第二次要掐死我了,你就这样对待你娘的故人之女?”
“你怎么知道巫族?”临淄王问道,“你对巫族有多少了解?”
燕洛雪抬手将临淄王的手拨开,说道:“王爷又是知道多少呢?”
临淄王神色不定,看着燕洛雪,燕洛雪说道:“孟姓,应是巫族的真正王族,却早就被篡了位,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巫族最后的王了,不过,却依然不能公诸世人,见不得光。”
临淄王的表情很复杂,问道:“你娘告诉你的?”
燕洛雪笑笑,不置可否,临淄王说道:“那你可知林总管是谁?”
“他自己不是说了,巫医吗?孟为王,林为医,殷为灵,陆为法,七百年前,守护巫族的护法陆氏背叛了王族孟氏,取代孟氏成为巫族之王,为避免其他三族反攻,投靠了南凤国皇帝凤长天,从此世人只道陆氏即是巫族,巫族即是陆氏,而孟氏、林氏和殷氏也逐渐分离,王爷对此,是不是很不甘心啊?”燕洛雪如话家常,将七百年前秘史说出,
临淄王紧皱着眉头,燕洛雪所说这些,他都不是很清楚,燕洛雪怎么这么清楚?
“你爹说起来也是陆氏后人,看来我们两个是世仇啊。”临淄王试探着说道,话中带了一丝遗憾。
“或许吧?但据我所知,陆氏也逐渐没落,后来的历代国师法力都不强,最后的国师甚至不是陆氏直系,不知是何原因?”燕洛雪问道。
临淄王冷冷盯着燕洛雪:“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来我猜对了。”燕洛雪笑了,“巫族四家族,法力各有侧重,法力的发挥需四族互相扶持,为达到这个目的,四族间也会有通婚吧。这是不是你纠缠我的原因呢?因为我也是陆氏后人?”
临淄王的脸慢慢凑近,露出阴阴笑容:“太聪明的女人通常不会太好命?”
“这个不劳王爷费心,不过王爷请三思,王爷已是贵胄,何必非要复兴巫族?若在我看来,东齐的皇帝宝座对你来说不是更有吸引力,不然你又何必装疯卖傻,隐藏真面目?”燕洛雪并没有退缩。
临淄王哈哈大笑:“你果然深知我心,不过,本王贪心,想要江山,更想要美人恩。”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怕你无福消受,你那父皇不会给你时间,他可能更愿意把我变成第二个水茵儿,因为你这个心思难测的临淄王也不太让他放心。”燕洛雪说道,“到时,王爷也不过是齐远一样的缩头乌龟。让世人耻笑。”
“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女人,只要你给我生下后人,我还在乎其他做什么?”临淄王突然换成了一幅邪恶嘴脸,伸手探向燕洛雪的衣襟。
燕洛雪侧身避开,温柔一笑:“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我的祭日。”然后正坐过来,对着临淄王,举起了左手臂,右手扣到了暴雨梨花针的机关上。
临淄王垂下眼帘,看着对着他的手腕,然后紧盯着燕洛雪。燕洛雪说道:“只要我按下,你就活不了命,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你盘算盘算,这买卖合不合适?”
临淄王沉着脸,坐在床沿,好 久:炫:书:网:,终于站起身,放下床帘,坐到书案前,不再理会燕洛雪,静静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就研究起了那副地图,燕洛雪的酸痛手臂垂下,她将信将疑,临淄王这是放过她了吗?燕洛雪坐在那里,透过纱帘,看着临淄王,想着这个问题,本以为会保持清醒,可是她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醒时发现自己不在帐中,而是在快速行进的车里。车很大,她极舒适躺着,只不过这枕头有些不妥,令人分外尴尬,那,竟然是临淄王的右腿。
燕洛雪一骨碌爬起,坐得离临淄王远远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衫,临淄王又戴上了银面具,已恢复了往日悠闲,嘴角一勾,轻笑:“放心,我对僵尸没兴趣。”
燕洛雪一惊,她脱口问道:“你给我下了药?”
临淄王一脸无辜,说道:“你自己想想,你多久没睡了,人精力有限,能有多大挺头,你啊,不要太逞强。对了,祭神坛很快就要到了,你就要见到你爹娘,也许还能见到你那位夫君。”
燕洛雪心中黯然,暂时保住了清白,却还要做人质。祭神坛么?祭神坛,她很熟悉的名字,秦珍儿的不祥之地!秦珍儿的伤情之地!这世间真有轮回吗?这一世她又要在祭神坛充当猎杀自己亲人的人质吗?她摇摇头,摆脱掉记忆中的恐怖。她抬眸看向车顶,想将眼泪逼回心中,却看到临淄王用手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带笑不笑地看着自己,她一腔愁绪一下子转为满腔愤怒,她大声吼道:“看什么看!堂堂一国之主行不正坐不端,胁迫一个弱女子威胁他国;堂堂一国大将军不去战场杀敌,非要耍阴谋诡计,很高明吗?”
临淄王不以为然,撇撇嘴,挑挑眉,身子后仰,手托脑后,很是自在,他说道:“高明与否尚待检验,兵法云,兵者,诡道也,上将伐谋,没听说吗?”
燕洛雪扭头,不想看他幸灾乐祸的面具脸,风起帘动,燕洛雪看见车外旌旗招展,这东齐军到底来了多少啊?她回头,谴责的目光正对上临淄王略略嘲讽的笑意。
临淄王心情不错,他轻松而又郑重说道:“北燕国多年来侵扰我东齐边境,掠夺我东齐财富,公然侮辱我东齐子民,东齐不能总逆来顺受,祭神坛乃是四国先祖会盟之地,此番东齐提议,在祭神坛重新盟誓,让各国评判,我东齐是否师出无名。至于你,若有可能,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