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殊途-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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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恭敬起立。这时丹青才注意到苍怀的不自然。
苍怀双肩微微颤动,脚下有了一种拔腿跑路的冲动——
浅舟显然在进客栈时就有了明确目标。
“怀儿。”眼中冰山顿化,尊贵的九尾狐王在到达那张简陋的桌子面前之时挂起了一个比较勉强装和善的笑容。丹青张了嘴,看看苍怀,又看看浅舟——噢,苍怀,苍浅舟?没那么狗血吧。
“爹。”苍怀涨红了脸,一扫之前稳重,应付似的埋头应了声。
丹青手中的杯子掉落在桌面。
接着仿佛响应一般地接二连三响起一片稀里哗啦的东西落地落桌声。
然后是嗡嗡的带着明显掩饰的讨论声。
苍怀的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丹青怀疑他要昏倒过去之前,穆沙罗才慢慢从楼上渡步下来。不无恭敬地欠欠身过了个礼数:“浅舟师叔。”浅舟回身点头算应。又将目光投回苍怀脸上,无奈道:“怀儿,你这是做甚,见了为父如同见了鬼一般?”苍怀这才猛地抬头,下了极大决心一样抬头对视自己爹的眼睛。三秒之后再次失败地移开。浅舟微怒,转头斜眼扫了一下百鸟朝凰般仰视自己的客栈路人甲乙丙丁ABCD,迁怒道:“看什么看。”吓着我儿子了。
说罢蓝眸一动拎起苍怀(是拎啊……丹青囧然,苍怀可是目测一米八五嫌少的主啊),转身离开走向角落。掀起仙衣下摆,落座。穆沙罗也随之入座。
剩下丹青和蝶衣绯红二人面面相觑。半晌,绯红才挤出句:“苍怀来头好大……”“……哈哈哈哈是啊是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蝶衣干笑着应着。然后三只女人打算以后再也不欺负老实忠厚的苍怀英雄了。
但是……是哪个美女这么有福气?捞到这么神仙级别的帅哥?
不久的以后,丹青发现她们错了。
不过那是后话,不提。
镜头拉回角落里面被穆沙罗和苍浅舟坐得犹如龙椅一般金碧辉煌的破烂小桌子。
浅舟刚落座,便伸手解下苍怀腰间的阎水拿在手里细细把玩:“怀儿,你这阎水的煞气怎生变得越来越弱。入鞘时间过长,当心阎水弃你另寻主人。就像……当年你小爹那样。”“……孩儿知道,只是……”“只是见过阎水的人十有八九都直接弃刀投诚。现在阎水、阎冰的最大攻击力怕是它们的名声。”穆沙罗凉凉接道“若不是我阎冰刀前断时间寻‘执明匙’时见了上古神兽合口的血,怕也是不能再忍自动出鞘,嗤。”苍怀点点头表示认可。
表情还是相当僵硬。
“沙儿,你的冰纹剑修炼到何种程度了?”浅舟点点头,淡淡继续问。被提问者倒茶的手是一顿,好像对这个万年那么久没听到的称呼有点缓不过劲儿来,待到茶满而溢出,才抿抿唇回答:“三层,迦陵。等《四神天地书》的事情结了,我才有心思去折腾最后第四层。”“哦,三层就够了。”浅舟赞赏地点点头,转脸,瞅瞅苍怀。
……又来了……
苍怀腹诽。不情不愿地哼哼:“二层,葬水。”
浅舟凤眼一眯,不满:“才到葬水?”见苍怀埋头不吭声,更是郁闷“我九尾浅舟的儿子怎么这么笨得慌?”
话是如此说,调子里宠溺的气息掩也掩不住。
穆沙罗移开视线,目光掠过那头三只女人的桌子,发现刚偷听完毕的三人乐不可支地凑在一起笑做一团,转头同情地撇了苍怀一眼。
冰纹剑剑术是专为阎冰与阎水两把上古神剑量身打造。能够引水成型,弑敌于无形。此剑术由最初是上古时期持有阎冰、阎水两剑的爱侣所创,一谱双器均可使用。但因某种机缘巧合,只有得到阎冰的忌水教教主得到了剑谱,连同阎冰一起历代教主所传。到了穆沙罗这,才有幸遇见阎水剑传人,方才与之共享,弥补了忌水教祖先的最大遗憾。冰纹剑共只有四层。一层分三个阶段:引水成蛇、引水城龙、九龙朝阳。二层分二个阶段:葬水、绝水。三层亦为两个阶段:惜花、迦陵。四层为终,名唤龟息。苍怀十五年前入忌水教才有机会开始习冰纹剑法,那时穆沙罗九岁,才刚刚参加完比武大会夺得名次名震江湖。那时候穆沙罗的层次,就是二层,葬水。
所以浅舟不满了。
掐去一二岁还鼻涕都不会自己擦的年龄,穆沙罗年幼时期也只花了短短几年时间修至二层一重。相比起自己的儿子,七岁拜入忌水门下,十五年,经历了人生最活跃亢奋的练功时期,最还是龟步前进才至葬水。相比起以前天天被自己唾弃的穆修痕那个蛮汉所生的天人儿子,自己的儿子简直是笨得叫人绝望。
于是浅舟轻咳一声,决定暂且错开这个另自己不太爽快的话题。优雅地刮刮茶碗子,接口:“这么说来,你们去过北巫王的墓了?也好,省了我的事。就是可惜了那尾合口。”“……那墓古怪得很。”穆沙罗捻捻眉,回忆起那段与茅山教不太愉快的合作。
“《四神天地书》以‘凌光卷’为初卷,卷卷相扣,缺一不可得其要领。你们冒冒然地废那么大劲儿去偶遇,寻求的路径,全部在‘孟章匙’上有所指引。所以,钥匙不仅是开启物件,还是个指路之物。‘孟章卷’后为‘执明卷’。现在‘孟章’‘执明’二卷二匙三样在你我手中,另一样已经寻得下落。所以在得到‘孟章卷’以后,关于‘凌光’和‘监兵’的线索,怕是又要断了。”浅舟慢慢解释,见另二人表情凝重起来,才笑笑“不用郁闷。船到桥头方自直。何况,寻找《四神天地书》的路程遥远,咱们不是朝廷,有什么好着急的。当做休息下也未尝不可。像我这趟去昆仑神脉取这‘孟章匙’,当真是凶险得很,若是凡人去那,十个怕是有十一个要舍在那儿。九龙门八绝一生,除了通往存放钥匙的生门,其他八门有去无回,困神困魔。那九龙,便是龙九子。”咽下口茶,见晚辈聚精会神地听着自己说话,浅舟也饶有兴趣的接着说:“龙生九子。大儿是叫囚牛:它平身喜爱音乐,故常立在琴头上。二儿睚毗:它平身爱杀所以多被安在兵器上,用以威摄敌军。同时又用在仪仗上,以显得更加威严。三儿嘲风:是只兽形龙,样子有点像狗,它善于瞭望,故多安在殿角上。四儿蒲牢:喜(…提供下载)欢吼叫,人们就把它安在钟上,大多是蒲牢的形象。五儿狻猊:形似狮子。是外来品,随佛教传入中土,所以性格怜生恋凡。往往把它安在佛位上或香炉上,让它为佛门护法。六儿霸下:又名赑屃,样子似龟。相传上古时它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后被夏禹收服,为夏禹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治水成攻后,夏禹就把它的功绩,让它自己背起。七儿狴犴:又名宪章,样子像虎。相传它主持正义,而且能明是非。八儿负屃:因它喜爱文学,故多安在石碑的两则。么子螭吻:又名鸱尾,鱼形的龙。相传是大约在南北朝时,由印度「摩竭鱼」随佛教传入的。它是佛经中,雨神座下之物,能够灭火。 九龙门,就是要在龙九子中,找出孟章的真实身份。在此门前我徘徊了不知多久,翻遍所有典籍,楞是找不到半点线索。最后还是选了狴犴,先不说名字上有些相像,就算是品质上,也是为‘兴亡天下’之人所该拥有的必须特性。①”
所提搞个半天;他还是猜的咯?穆沙罗和苍怀一个对视,无语。
看出小辈们的鄙视,浅舟宽容端茶啄抿选择忽视,游离目光。顺着穆沙罗时不时溜号的实现方向瞥去,浅舟挑挑修长入鬓的眉,目光停留在丹青身上。咋一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仔细辨认,发现自己眼神儿没错。放下茶,再次冷淡地挪开视线。
凉风习习而入,夏眷恋的悲鸣夹杂在秋新生的活力中,无力得冰凉侵骨。
浅舟叩叩桌面唤回被风得跑神的两位,淡淡问道:“如果有一天一定要做个选择,你们是选择熟悉的陈规,还是未知的新章?”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年轻人,浅舟垂眼轻笑。
其实你们不用选择。因为结果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勤快的出现了!!
孟章卷六
青云群峰,如莲而环。日暮碧云浓作朵,离坎相对一乾坤。下临滔滔江河,上入如碧苍穹,云雾翻滚起舞,鸟鹤高唳飞还。
十五年一朝的论剑之会,今方选在了远离尘嚣的高峰之上。以山为台,以山为界。正道邪派,霎时间,会聚一堂。
苍肃的山岭群峰在这些天热闹起来。
在开幕的那一天,丹青随着穆沙罗等人轻功逐步而上,没花多少工夫就轻松地到达了半山腰的地方,此时再放眼一望,已经看不见山脚下滚滚奔赴的江水,山如眉黛,上穷碧落下黄泉。各门各派成群结队地从山下沿着山路缓缓而上,高谈阔论,一派和谐。个别小群为单位的人则直接施展轻功迅速结束山路。
站在半山腰,耳边遥遥吹过的风卷着落叶匆匆而去,窸窣地轻响,是自然恒久不变的歌谣。衣袖扬起间,丹青微微眯起双眼沿着山路抬头望向耸入云端的峰顶,当看着或红或白的彩色人影渺小如尘埃,如同在沉睡中慢慢清醒了一般,发觉自己是那么真真切切地存活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深深呼吸,清凉的风从伴随着跳动的脉搏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豪迈大气之情从胸口渐渐膨胀,就要冲
这个无形的力量唤醒每一刻消沉的心灵。他们觉醒,即使小如尘埃,但是如果能为奔赴梦想而活着,是多么的美好。破理智呐喊出来。
大自然有唤醒的力量。
活着,多好。
穆沙罗从来没有有看见过这样的缥缈的表情出现过在丹青的脸上。一直到这个陌生的灵魂出现之前的记忆里,丹青一向是无喜无悲无怨无怒得连自己都自愧不如。但此刻站在山腰亭栏边缘的人儿衣发随风向前扬起,安静的微笑仿佛要将魂魄也放飞一般,平凡的面容让这整个景色浓淡均匀渲染在苍劲的青山群峰。收之归于眼底,穆沙罗笑了。
这样的气息如同一道灼热的阳光。
阴暗如这整个江湖与武林之地,再上层的武功、精致的武器,也如同微弱烛火总有被黑暗吞噬的一天。而惟独只有永恒不衰的阳光,才是最犀利的武器。
垂眼冷笑。也许,失忆后这样反常的丹青,可以给忌水教带来,新的惊喜。
感觉到目光的丹青疑惑回头寻找来源,却刚好撞见穆沙罗低头,嘴角带着一抹还未。再想起前些晚上那有点莫名其妙的怪异气氛。下意识咬手指,脸红地慢慢装作悠闲地移开视线。女人是天生爱幻想的动物。她们总是或多或少固执地相信,故事的结局,理所当然地是英俊的王子会与公主幸福地生活下去。
一旁的白若曦停止了与忌水教众的交谈,冷眼望着两人微妙的气氛,续而淡笑转头与前人继续谈论的话题,掠过的眼角处,还残留丝丝的嘲讽和自得。
当丹青等人到达云峰顶端比武之处时,丹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首位慕容鸿右边的慕容恒,慕容从珂两兄弟。因为苍浅舟的跟随和穆沙罗本人的“名声”,他们的到来理所当然引起了大部分或欢迎或厌恶的注意目光。本着掩耳盗铃的条件反射,丹青撤开了视线不敢直视主座,转而打量周围的人群。少林,武当,娥眉,青云等门派耳熟能详且容易辨认,大门派弟子谈吐走路都跟小门派不一样,底气十足。恩,还看见了青云子老头,他周围的绿衣服和白衣服的人应该就是道教和之分系茅山了。丹青礼貌地与那个唯一忌水教外知道自己来历的人打了个招呼,还未及形式上的寒喧,就被蝶衣一把拉过去研究对战签。余光一扫,慕容恒好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自己的哥哥在小声争论着什么,慕容从珂说话停顿间抬头瞥了眼穆沙罗和他身边的九尾苍浅舟,犹豫了一下,拽住自己的弟弟,皱眉,更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在训喝什么。
丹青对他们说什么完全没有兴趣,只要他们不要再惦记着自己脖子后面还没有完全长出新的皮肤的伤口——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喏,我就有这么倒霉呢。除去忌水教纵,护法里面我是第一个上台的啦。万一输了扣年俸是小,我月修罗蝶衣的脸往哪搁啊……吼。丹青就好了。两袖清风站那只管看戏。”蝶衣樱口迅速一开一合地小声不停埋怨,希望借此来分散自己紧张的情绪。丹青闻言只能翻翻白眼——有本事咱换换,你来试试站在这里忍受背部被某道视线烧穿的美妙滋味。对于慕容世家的两大不同程度虐过自己的恶魔,丹青的条件反射就是,脖子疼。
丹青移位置,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