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公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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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福答应一声,匆匆出去。
滕立言只是用拳头击着手掌,在书房中来回走着,口中喃喃说道:“爹一世为人,素以道义待人,万启岳凭什么传出武林金剑来杀害爹呢?澄心和范子阳又怎会听信他一面之词……”
过一回,老管家滕福匆匆回来,朝丁剑南躬身道:“小的已替公子准备好客房,公子请随小的来。”
丁剑南朝滕立言拱拱手,出了书房,从左前长廊,跨出一道月洞门,已是一片花圃,靠北首有五间精致的楼房,便是滕家庄的宾舍了。
滕福领着他登上楼梯推开一间房门,说道:“公子看看这间房还满意么?”
丁剑南道:“贵庄初遭大故,在下真不好意思打扰。”
滕福道:“公子不用客气,老庄主遇害,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公子是唯一的证人,还要公子鼎力赐助才好。”
丁剑南道:“老管家,在下有一件事要想请教。”
滕福道:“请教不敢,不知公子要问什么?”
丁剑南道:“说来惭愧,在下来到贵庄,直到此时连老庄主的名号还不知道,老管家能否见告?”
滕福道:“老庄主名讳,上传下信,是淮扬派的长老,老庄主师兄弟三人,老庄主居长,据说当年上代掌门人有意要老庄上继承门户,老庄主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才由老二祁耀南继承,老庄主只担任了淮扬镖局的总镖头,五年前就交由少庄主接任,老庄主为人忠厚,和各大门派都有交情,就是六合门的范子阳,和老庄主也是多年友好,没想到竟会如此绝请。”
说到这里,含笑道:“公子清休息一会,在这里伺候的使女,叫做春兰,大概替公于沏茶去了,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春兰好了。”
丁剑南道:“管家只管请便。”
滕福走后,一名青衣使女果然端着一盏茶走入,一双盈盈眼波,望了丁剑南一眼,就低着头说道:“公子请用茶,小婢春兰。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婢好了。”
丁剑南含笑道:“多谢姑娘。”
春兰腼腆的含笑道:“公子怎么和小婢客气了。”
丁剑南问道:“这里一共有几间客房?”
春兰道:“楼上五间,楼下四间。”
丁剑南道:“只有姑娘一个人招呼么?”
春兰道:“这里虽有九间客房,但住的人不会太多,最多不过三五个人,有时一个也没有,今天,这里就只有公子一位客人。”
丁剑南道:“平时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春兰道:“住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老庄主的朋友,除了各大门派的人,就是镖局的人。”
她看了丁剑南一眼,抿嘴一笑道:“像公子这样年轻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丁剑南道:“难道你们少庄主没有朋友住在这里?”
春兰道:“少庄主的朋友自然住在镖局里了。”
她看丁剑南没有什么吩咐,就退了出色。
丁剑南在窗口一张椅上坐下,取起茶盖,轻轻喝了一口,他经过和滕福、春兰两人的谈话,已可证明滕老庄主绝不是为非作歹的人,那么武林金剑这突然的行动,究是什么呢?他虽然说不出那里不对,但心里总觉得有蹊跷。
傍晚时光,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丁剑南一听就是老管家滕福,这就去开了门。
滕福陪笑道:“丁公子,总嫖头请你到书房去。”
丁剑南含笑道:“书房里可是来了客人?”__滕福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邓掌门人和荣老爷子赶来了,听说公子在此,亟欲和公子一见。”
他说的祁掌门人自然是淮扬派掌门人祁耀南,荣老爷子则是荣宗器了。
丁剑南自然知道这两人是滕老庄主的师兄弟,滕老庄主遇害自己是唯一目击的人,他们来了,自然要听自已说说当时的情形,这就含笑点头道:“好,在下这就去。”
来至书房,只听里面正有几人说话的声音,举步走入。
滕立言看到丁剑南立即站了起来,说着:“丁公子来了。”
书房中另有两个人坐着,闻言也一起站了起来。
滕立言一指丁剑南,介绍说道:“这位就是丁剑南丁公子。”
一面又替丁剑南引见,指着中等身材,穿一件青布长衫,年约五旬得说道:“这是兄弟二师叔,敝派掌门人祁耀南。”
接着又指指面团团像商贾人模样矮胖汉子道:“这是兄弟三师叔荣宗器。”
丁剑南连连抱拳道:“在下久仰。”
祁耀南呵呵一笑道:“兄弟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幸会,丁公子快快请坐。”
四人重新落坐,滕立言朝丁剑南道:“丁兄!真是抱歉,家父横遭不测,当时只有丁兄是目击的人,因此二位敝师叔来了,还要向丁兑请教。”
丁剑南道:“滕兄不用客气,这是应该得。”
祁耀南道:“丁公子行道江湖,想必和少林澄心大师,六合范掌门人也是素识了?今天害死故师兄的,不知是不是他们两人?”
丁剑南道:“在下初走江湖,和他们二位并不熟,但据在下看来,滕老庄主和他们交谈极为亲切,想来是不会错了。”
荣宗器望了他师见一眼,然后说道:“丁公子可否把当时情形再说一遍呢?”
丁剑南接着又从自己应邀而来,和滕老庄主遇害,详细述说了一遍。
荣宗器团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丁公子从前没见过澄心大师?”
丁剑南道:“在下初次出门,澄心大师的法号,在下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从前怎会见过?”
荣宗器大笑道:“公子侠名满天下,这第一次出门,荣某听到倒是新鲜得很。”
丁剑南道:“在下此次确是第一次出门,荣大侠怀疑什么呢?”
荣宗器微笑道:“我大师兄遇害,现场只有公子一人目击,对不?荣某对公子当然并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嘿嘿,公子说的大部分当然可信,也许尚有一部分没有说出来吧!”
这话听得祁耀南和滕立言同时一怔!
丁剑南愕然道:“在下尚有一部分没有说出来,那是为了什么?”
荣宗器大笑道:“那要问公子自己了,别人如何会知道?”
丁剑南听得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荣大侠此言,究竟有何所指,还请明白说出来吧!”
荣宗器嘿然道:“荣某听公子言词闪烁,似有隐蔽之处,如果荣某说得出来,岂非是神仙了?”
丁剑南依然道:“在下言词有何闪烁之处,荣大侠总可以指出来吧!”
祁耀南虽觉丁剑南貌相清郎,不似奸诈之人,但因三师弟一向足智多媒,想来必有所见,因此也就并未拦阻。
荣宗器道:“好,公子要在下指摘出来,在下那就宣言了。
公子侠名满天下,据荣某所知,似乎并不姓丁,公子改名换姓而来,不知究是何故?此其一;公子系出武当,令师和澄心大师乃是方外至友,公子竟说不识澄心大师,还说今天第一次听到澄心大师的法号。岂不自欺欺人?此其二,而且公子还一再的说此次是第一次出门,公子如果只是第一次出门,那么江湖上盛传的公子大名,又从何得?江湖上那有还未出门,已经名声在外的道理?此其三。有此三点,就可以推想得到公子说的未必全是实情了。”
丁剑南一直等他说完,才知他把自己当作了另一个人,这就微微一笑道:“荣大侠可能误会了,在下的确是第一次出门,而且还是第一次到扬州来,在此之前,并没有在江湖走动过,更无籍籍之名,何况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丁荣就是丁某,何用改名换姓?而且在下也不是武当门下,只不知荣大侠把丁某当作了什么人?”
这回可把荣家器听得愕然相对,目注丁剑南,说道:“谁道你不是铁肩公子?”
丁剑南举起手中乌木折扇,轻轻放到桌上,说道:“荣大侠请看,在下这柄扇子可是铁扇吗?”
祁耀南伸手取起折扇,看了一眼笑道:“三师弟,这回你看走了眼啦,丁公子这柄扇子并非铁骨折扇,不过若非拿到手中,任谁也会把它看作是铁骨折扇呢!”
荣家器白皙的圆脸不禁一红,连忙抱拳道:“丁公子原谅,宗某当真看走眼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兄弟,因为目前还不是用扇子的时候,除了江湖上以扇子作兵刃的人,绝不会扇不离手,而且丁公子方才还说,大师兄曾说:二十年前,尊师路过扬州,还在庄上盘桓过三天,这点,二师兄,你总记得,二十年前,武当清尘道长住在这里,大师兄还特地邀约二师兄和我赶来作陪,因为丁公子有此一说。才使兄弟误把丁公子当作了铁扇公子,既是铁扇公子,言词岂不就闪烁了?啊,还有一点,方才咱们来的时候,中途还听到路人传言,铁扇公子在淮扬第一楼上,连手也没动,就挫了锦衣二郎魏虎,所以一见了公子,就当作铁扇公子了。”
丁剑南道:“荣大侠说起在淮扬第一楼挫折锦衣二郎的,其实就是在下,不知什么人把在下看作铁扇公子,据在下推想,这里滕老庄主也可能把在下当作铁扇公子,不然,不会说出二十年前家师曾在庄上盘桓过三天之言,在下因不知此事,不便多说,尤其在下几次要想讯问,都被老庄主抢着说话,没有机会开口,后来接着就是澄心大师和范掌门人来了。”
刚说到这里,只见一名庄丁匆匆奔人,垂手道:“启禀总镖头,少林澄心大师和六合门范子阳又来了。”
滕立言双目暴睁,虎的站起身来,切齿道:“我正要去找他们,他们居然还敢再来,人在那里?”
那庄丁道:“就在大门口。”
祁耀南一摇手道:“立言作要沉得住气,老夫倒要听听他们来意。”一面前那庄丁抬手道:“你去请他们到书房里来。”
那庄丁答应一声,迅快的转身出去。
荣宗器攒着他的八字眉,沉声道:“他们回头再来,究竟又有什么事呢?”
那庄丁答应一声,迅快的转身出去。
祁耀南道:“三师弟不用猜测,他们进来了,不就知道了么?”
丁剑南心想,这位祁掌门人,果然不愧是一派之主,遇事镇定得很。”
过没多久,那位庄丁领着一僧一俗走了进来。
丁剑南目光一抬,他见过两人,当然认识,只是那时澄心大师没拿禅杖,现在手中多了一支黑黝黝的镔铁禅杖。
范子阳是六合门的掌门人,因此跨进书房门的时候,澄心大师让他走在前面。_范子阳举步跨进书房,就双手一拱,呵呵大笑道:“这倒真巧,祁兄,荣兄都在这里,连滕少兄也在……”他目光一转,就接着问道:“滕老哥呢?”
澄心大师跟着跨入,怀抱禅杖,合十道:“阿弥陀佛,祁掌门人,荣施主多年不见,二位福德无量……”
室中,祁耀南是淮扬派的掌门人,不好失里,已经站了起来,荣家器和滕立言却坐着没动,丁剑南是客人身份也跟着祁耀南站了起来。
范子阳、澄心大师二人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入门之时,两人向着大家打着招呼,但—眼自可看得出大家的气氛不对,澄心大师话说到一半,不由得就打住了。
祁耀南朝两人拱了拱手,说道:“范掌门,澄心大师去而复返,想来必有见教,二位请坐。”
范子阳目露诧异,说道:“祁兄你说什么?兄弟和大师路经扬州,特地来瞧瞧滕老哥的,刚蹬门拜访,怎会去而复回?”
荣家器忍不住站起身,一阵嘿嘿冷笑道:“范掌门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下午带了武林金剑来的不是二位么?咱们兄弟正要我二位问问清楚,大师兄息隐林泉不问江湖之事,已经五年了,究竟犯了什么大罪,值得万启岳搬出金剑令来,要二位下此毒手?二位既然来了,总得有个交代吧!”
“今天下午?兄弟和澄心大师拿了武林金剑来过?向谁下了毒手?范子阳一脸俱是惊愕之色,回头望望澄心大师,说道:“大师,这话从何说起?”
“阿弥陀佛!”澄心大师合十道:“荣施主此……”
滕立言虎的站起身,怒容满面,喝道:“范子阳,你和澄心害死了家父还想赖么?”
“啊!”范子阳听得脸色大变,怵然道:“滕少兄,你说兄弟和大师害死滕老哥,此话当真?”
滕立言切齿道:“家父死在你们二人手下,难道还是假的么?”
“阿弥陀佛,善裁、善哉!”澄心大师连连合十,说道:“滕少施主,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经过如何,能见告么?”
滕立言目含泪光,大声道:“二位戏做得真像,难道就凭你们矢口否认,就可以推卸杀害家父的不是你们了么?家父前胸中‘六合指’,背后中‘般若禅掌’,铁案如山,而且还有这位丁兄是当场目击之人,你们一个是六合掌门,一个是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武林中也是有名的人物,竟然卑鄙到做了事都不敢承认?”
范子阳眼看误会闹大了,急得满脸通红,连连摇摇手道:“滕少兄诸息怒,这恐怕是误会……